目前分類:笛安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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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嬸一開門,我就聽見了屋裡傳出來鄭東霓無所顧忌的大笑的聲音。

“東霓姐姐,東霓姐姐——”鄭南音英勇地沖進去跟鄭東霓擁抱。

“我想死你了,鄭小兔。”鄭東霓恐怕是這個家裡唯一一個自覺自願叫她鄭小兔的人。

我站在一邊,看著她們倆像和麵一樣把對方捏來揉去,歎為觀止,女孩子虛偽起來真是功夫了得,明明三個月以前才見過面,平時也斷不了電話、網聊什麼的,偏偏弄出一副久別重逢的模樣以示姐妹情深。

鄭南音終於被三嬸轟到房間裡去換衣服。客廳裡頓時安靜下來。鄭東霓笑吟吟地看著我,點點頭:“鄭西決,你越來越帥了。玉樹臨風。”

“別跟我來這套,假惺惺的。”我笑。

    “掃興。”鄭東霓把頭一偏,栗色的卷髮有一半自然而然地垂在了胸前,“我本來等著你說我才是越來越漂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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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決立體書封-01.jpg

 

  我們家鄉每年年初都是寒冷的。感覺隆冬一直都沒有過去,也似乎永遠都不會過去了。冰冷的空氣,清晨藏藍的天空,還有下午4點就開始湧上來的暗沉沉的暮色,都會讓人憑空生出一種時光流逝得非常緩慢的錯覺。這便是冬天的好處。冬天裡,一個人的心是靜的。不像炎夏,從空調屋子裡走出來,一抬腳便掉進地獄的火爐裡。人整日汗流浹背,覺得自己怎麼洗都髒,因此活得咬牙切齒。不大容易維持平靜從容的表情。所以我們家的人,都比較喜歡冬天。

在這個因為清冷所以安然的北方冬天裡,我的堂姐鄭東霓在算計她那個身處美利堅合眾國的倒楣男人;我的堂妹鄭南音像很多人一樣,被突如其來的雪災莫名其妙地困在了廣州火車站;我是鄭西決,爺爺唯一的男孫,我的人生一直乏善可陳,只不過,在這個冬天裡前所未有地焦頭爛額;在我們年輕的小嬸的肚子裡,沉睡著我們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的鄭北北。

你猜對了,這是一個關於我們兄弟姐妹的故事。東霓,西決,南音,北北。人生在世,不管你願意不願意,你總是要和一些人發生非常深刻的聯繫。我們四個就是如此。東西南北,亂哄哄,你方唱罷我登場。除了血濃於水之外,還有很多東西是我也說不清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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